书画宿迁 | 仲向阳:砚边絮语(一)
宿迁手机台 · 本土推介 2020-07-29 09:31

仲向阳艺术简介
仲向阳,1963年生于江苏沭阳,别署项王客、润墨轩主人。现为宿迁市政协常委、教卫体委主任,系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宿迁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
有朋友问我是何时开始学习书法的?我很难准确地回答。因为儿时受父亲的教育和影响,对写字感兴趣,喜欢上写字课,在田字格上写的毛笔字作业老师给的红圈多,受到鼓励,更加想写好字。别的孩子玩耍的时候,我经常在家里饭桌子上用圆珠笔抄课文,抄了厚厚的一本。但这不是学书法,应该说是学写字。可在我的心里,书法的种子就是那时发芽的。正是这颗兴趣的种子,引领着我四十多年来逐渐靠近书法,走进书法,几十年孜孜以求,不悔不弃,徜徉于书法艺术的天地。

学书法到底难不难?我以为,任何艺术或者说技能,掌握它特别是精于它,都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书法亦然。有人说“字无百日功”,如果说指的是把字写的好一些则不无道理,如果指的是学书法,则不可相信。要学好书法,我想应该用若干年甚至是十数年的时间,正确地、坚持不懈地学习,方可有所成就。潘伯鹰先生说:“大抵,写字至少要二三年不断努力,方能打定初步基础”。当然这里说的应该是书法。对于想写好字的人来说,一两年时间是能够见效的,可以把字写的平正,相对美观。如果要精于书法,迈进书法艺术殿堂,必须有长期勤奋刻苦学习的付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苏轼说:“凡世之所贵,必贵其难”。相对的“难”,不那么容易得到它,也反映着书法作为一门艺术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一个人成就书法的关键是什么呢?“学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凡在书法艺术道路上有所成就的,无不是爱好书法,钟情书法,痴迷书法的。所以当有的朋友问我成就书法的关键是什么时,我会不假思索地说,“爱好是起点、是关键,没有爱好,一切外部条件都无能为力。”父为书家,子不识帖的现象多矣!不是书法艺术没有魅力,不是父亲不愿意传授,不是家庭缺乏条件,而是子不爱好,子不感兴趣。一名酷爱书法的学生,老师与他相隔再远,面前的困难再多,他都会求学千里,矢志不渝;反之,老师把笔墨摆在他的面前,也无济于事。所以,要想孩子学习书法,就要培养其对书法的兴趣,使其从心里爱好书法。成人学习书法也是如此,你想学,真心诚意在书法上投入时间和精力,这才是前提。
学书法何为正途?几十年来,我学书法走了许多弯路,浪费了多年的时间,甚为可惜。80年代,我基本不临古帖,而是学周边的书家,学有影响的当代名家,而且在一个乡镇的小地方沾沾自喜于大家的夸奖。90年代,临《九成宫醴泉明铭》、《张玄墓志》、《乙瑛碑》、《集王圣教序》、《方圆庵记》、《苕溪诗帖》等,但方向模糊,浅尝辄止,笔下有点古意,但仍以今人为主,徘徊不前。近二十年我坚持以临帖为主,精力集中于王、颜经典,心摹手追,不厌其“复”,慢中得快,兼修文史,开阔眼界,稍有长进。自我体会,长年坚持临写古代经典碑帖是学书的基本路径,学书取法必须高古,临写务要精深,宁慢勿快,在古代经典中吸收足够营养,完成由我为古的硬功夫,方有可能成就自我,由古为我。董其昌说,“昔人得古帖数行,专心学之,遂以名世”,实际上也是表明了这个道理。脱离古代经典法帖,自作聪明,跟风随俗,兴手挥洒,即使废纸三千,夜以继日,也终难有获。

学书者胸中须有文墨。如果说书法的初级阶段是技法,要过临帖、书写关,那么它的高级阶段则是“道”,这个道的特点就是技与文的结合。学书者要有一定的文化修养,用综合的文化方面的学问支撑技法。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书法家,无不是学养深厚者。书法离开中国文化精华的支撑,便是枯涩的、乏味的。苏轼说:“作字之法,识浅、见狭、学不足,三者终不能尽妙”。董其昌提出书家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读的书太少,基础不牢,许多东西都要补习,否则很容易是笔下潇洒,头脑空空。我这些年把中学到大学的语文课本找来学习,读《四书》、《楚辞》、《史记》、《书谱》等历代经典,就是想向前赶一赶,不至于差的太多。为什么当代许多书法道路上的佼佼者,走不远,走不深,越写越浅,越写越单薄,就是因为缺乏文化修养的源头活水。现在一些年轻书法家,书写基础扎实,不满足于眼前的荣誉,在学业上奋发追求,注重国学修养,作长远规划,确实是明智之举。

书法道路上没有轻松浪漫的成功者。有人提倡快乐书法,也许是指享受学书法过程中的那种愉悦心情。其实,真正的学书者必须付出常人未曾付出过的时间和汗水,其中的苦与累甚至是焦虑、惆怅,只有其本人知道,正如“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张芝写尽家中能书之物,布帛制衣,先书后染;羲之洗砚,池水尽墨(曾巩《墨池记》);钟繇白日书空,夜眠画被;智永20年居阁临书,书《千字文》八百帧遍赠江南寺院;怀素种万株芭蕉,蕉叶作纸,书穿漆盘,秃笔成冢;孙过庭“志学之年,留心翰墨”,“极虑专精,时逾二纪”;米芾枕下置帖,夜半起身不忘观览,“一日不书便觉手涩”;黄庭坚观船夫荡桨悟笔意开张;赵孟頫日书万字而不倦,等等,这些古人异常刻苦于书法学习的事例不仅令我感动,更是我前行的力量。“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孙过庭《书谱》有言,“盖有学而不能,未有不学而能者也”。都可谓至理名言。黄庭坚说:“古人学书不尽临摹,张古人书于壁间,观之入神,则下笔时随人意。”中书协培训中心刘洪洋老师来宿迁讲课时说:“学员买字帖,要买五本,书案、床头、随身各一本,拆开张贴于书房四壁用两本。学员就是要与帖形影不离,临写,阅读,揣摩,记忆,陶然其间,逐步达到精熟于心的程度。”他的话应该是自己的经验之谈。无论古代还是当今,那些杰出书法家笔下每个字的背后,无不凝聚着大量辛勤的汗水。

为什么临帖转化不到创作上来?许多人临帖很勤奋,每天要临几十张纸,一本帖临了上百遍甚至几百遍,但一旦离开帖,写出的字还是自己手下原来的字。我发觉其中较为普遍的问题症结就是“快”:一是临的太快,还没有看清楚帖上的字的用笔、间架特点,就临写过去了,临出的字只得到一个大概的形,根本谈不上准确。二是每天临的太多,一天要临几十字甚至上百字,近乎抄帖,如此,肯定难以临准帖中的字,更谈不上记牢帖中的字。这种快、多的结果,就是耗了精力不见效,欲速而不达。一位学书者临了数百遍《兰亭序》,但他的笔下仍看不到足够的兰亭的笔意,实在令人唏嘘。我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快就是慢,慢就是快。如果我们每天只精临2—3个字,每个字临30遍,那么每天就是临写量不超过百字,这个量不算大了吧,但我们通过这样的仔细而精准的临写,一天过来,我们把2-3个字掌握了,记忆住了,笔下真正有了2-3个与经典吻合的字,这就是收获。假如我们如此持之以恒,一年就掌握了7千字之多,将是非常成功的一件事了,此时再转化到创作之中就不成问题。由每天的“慢”,到一段时间之后收获的“多”,我们不是“快”了吗?在一次书法课堂上,我谈了学书法要下功夫记字形,多多益善。一位学员课后到我面前,感慨地说,“我今天才知道学书法要记字形,过去只是临帖,但记住的实在太少了。”

笔法与结构谁重要?赵孟頫说,“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用工。盖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用笔即笔法,历史上关于笔法的典故很多,如蔡邕掘墓求笔法,颜真卿向张旭请教笔法等。在书法界,笔法一直有被神秘化的现象。一位书家,写了几十年,最怕别人说他不懂笔法,好像如此一说,便一无是处了。我想,笔法再神秘,它也不过是笔在纸上运行的技巧法则而已,而它的表现脱离不了字或字组的书写,或中锋、或侧锋、或藏锋、或露锋等等。我们临帖学书法,其实就是在学笔法,学字的结构。笔法与字构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笔法的丰富性应该缘于字的结体的差异性。米芾中年之前被称为“集古字”,“集古字”中必然“集”了古笔法。那种“求得笔法,其他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了,便成就了书法”的说法,是切不可迷信的。我们学习书法,在科学临帖的过程中,得结体,必然要得笔法,否则是临不到位的。天天学笔法,揣摩笔法,心中无字法,即使得笔法,也不可能创作出成功的作品。这里,我们是否把笔法的摸索锤炼由不自觉提高到自觉的高度,重视研究、揣摩笔法,十分关键。笔法无止境。“夫心之所达,不易尽于名言;言之所通,尚难形于纸墨。”懂笔法不一定能写出笔法,笔法是要不断实践才能得心应手,表现于笔墨间的。我们学习书法既要在字形结构上掌握“特殊性”,又要在笔法上追求精深,掌握“普遍性”。
来源丨书画宿迁
编辑丨张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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