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人的降生是一件伟大而神圣的事情
去年夏天时，上映了一部很火的电影《哪吒魔童降世》，听说豆瓣的评分在8.6以上。我在微信里看了一下剧情的介绍，与原来的传统神话故事不同，而是另起炉灶作了创编，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哪吒由一颗魔丸变成的魔童，降生来到人世间，面对乡里老百姓的偏见与抵触，以及三年后即将来到的天劫，虽“生而为魔”，却“逆天而行”，成长为英雄。
我不知道导演是怎样营造哪吒降世时情景的，我想象应该是这样的：天地间轰然一声巨响，天边电光乍现，雷声中，山崩地裂，哪吒破石而出……
传统观念认为，人的降生与天象有关。而且，在一些历史典藉和文学作品中，伟人、名人、奇人的降生，一般都会有奇异天象的出现。
这里不妨举几例：
先说孔子。有书记载，孔子是黑帝的孩子，颜征在熟睡时被请到天上与黑帝相交之后便怀上了孔子。一天，天上突然出现一只麒麟，随即缓缓地落下，将嘴里含着的玉帛吐到了叔梁纥手上，然后就飞走了。瞬间，天地间响起了美妙的音乐，两条龙盘旋在屋梁上，这时有位仙翁降临，和颜悦色道，将有圣子降世。随后，一只凤凰落在颜征身旁，于是孔子就降生了。
又说刘邦。据说，刘邦的母亲刘媪在外出时，突然天象巨变，雷电交加，刘母便晕了过去。之后人们便看到一条紫金色的巨龙缠绕在刘母的身上，人们叫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之后金龙就消失了。人们问刘母什么情况，她却说不出来，过几天便发觉自己怀孕了。一天，天的东南方有金光紫气，道人说这是真龙天子的气象。果然，那天刘邦降生了。秦始皇闻之派人前来追杀，刘母抱上孩子逃跑，无路可走时，孩子竟然能开口说话，指引逃生之路。
再说朱元璋。有一个传说，朱元璋的母亲怀他时，曾经梦到一位老神仙，给她一粒闪着金光的药丸让她吃下，第二天朱母醒来后就感觉嘴里香气四溢。后来朱元璋出生时，红光冲天，人们以为着了火，纷纷赶来救火，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孩子出生时带着红光。人们猜测这孩子将来肯定不是一般人。后来果真当了皇帝。
像这样的传说还有许多，显然是著书立说者的想象虚构或牵强附会，无非是用奇异的天象来表明此人非一般人物而已。
天象，是指日月星辰在天幕上有规律的运动现象。在古代，天象是占星家对天空发生的各种自然现象的泛称。在现代，通常指发生在地球大气层外的现象，如太阳出没、行星运动、日月变化等。
可以肯定的是，任何人的出生都与天象无关，更不可能出现所谓的异常天象。即使有，也是偶然性，并非必然性。平常人出生时，说不定也会遇到特殊的天象和奇异的情况。
母亲就曾告诉我，我出生前的几天里，天天大雨，昼夜不停，而我出生的那天早晨，居然大雨戛然而止，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母亲的床上。有乡亲见之，都说是吉祥之光。而我与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极其普通而平凡，并无半点异样。
传统观念中，人的出世除了天象，还与生辰八字有关，而且关系很大。
毎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了出生年月日和时辰，这些时间转换为阴阳五行就有了一个人的四柱八字：年柱是我们的根基所在，月柱则主导着我们主体的强弱，日柱则代表昌盛与否，而时柱则代表我们获取的人生果实。故而，出生的时间与人的命运紧密相连。通过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可以大致分析出一个人的财运以及事业、学业、家庭、情感、健康等各个方面的情况。
过去农村瞎子算命就是根据一个人的生辰八字而来的。我有生以来就算过一次命，那是恢复高考那年，很长时间没有拿到入学通知书，村里的几位妇女为我着急了，就偷偷地去请瞎子为我算命，报了我的姓名和出生时间。瞎子算了一下说，这个人是要到外面去吃饭的。几位妇女回来高兴地对我说，你是一定会被录取的。后来我真的外出上学了。但我一直对瞎子算命、生辰八字之类带有迷信色彩的东西不甚相信，因为我的出生时间至今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这是由于阴历与阳历的原因，母亲也不曾说清楚过。
我以为，人的命运与降生时的天象和生辰八字并无多大关系。人的出生都是自然而然的事。
比如《圣经》在描写耶稣出世时，就很一般。说是玛丽娅将要临产时，无奈遵政府之命与丈夫约瑟一起来到伯利恒，此时天色已昏，而两人未能找到旅馆过夜，只有一个马棚可以临时住下。就在那天晚上，耶稣平安地降生了。你看，耶稣的出生毫无特别的征兆，平淡无奇。
所以，无论是伟人、奇人和名人，还是普通人，出生时的状况大抵都是一样的，都是在母亲难以承受的阵痛中，婴儿出生了。
婴儿出生时，往往会发出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
至于人出生的那一刻，为什么是啼哭而不是笑声？俗界、佛界、医学界各有各的说法和理解。记得《白鹿原》里有一段冷先生对白嘉轩说的话：“兄弟，我看人到世上来，没有享福的，尽是受苦的。穷汉有穷汉的苦楚，富汉有富汉的苦楚，皇官贵人也是有难言的苦楚。这是人出世时带来的。你看，个个人都是哇哇大哭着来到这世上，没听说哪人落地头一声不是哭而是笑……”在冷先生看来，人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是因人生将来的苦楚而发出的，或者是报告着人生将要到来的苦楚。
我不这么认为。虽然我不知道人出世时为什么发出的是哭声而不是笑声，但我知道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并不是因为苦楚。而且，这一声啼哭特别重要。不仅向父母家人报告他（她）的到来，而且证明婴儿小小的肺部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了。婴儿的哭声越响亮、越清脆、越顺畅，就表明婴儿越健康。妈妈最想听到自己孩子的第一声啼哭。这哭声，是父母的笑声、家庭的福音和未来的希望。
正因为如此，我在我的自传中，曾这样写过我出生的情景：
一九五七年农历九月初七(也可能是初六)的清晨，月隐了，星遁了，灰褐色的雾霭正悠缓地消融。河水像往常一样流过这座小桥，天边一片铁青，些微现出白意，不一会儿，霞光照耀在大地上，也照进了街西一户人家的窗口。这时，这家传出了一声裂帛似的啼哭：“哇——”
我出生了。出生在这个名不经传却有着浓厚水乡气息的小镇。
随着我的第一声啼哭，满屋紧张的气氛顿时变成了一片欢乐。尽管我是父母的第四个孩子，但父母还是为我的出生而无比高兴。我的两个哥哥以及还不太懂事的姐姐也由衷地欢迎我的到来。全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
我的这段记叙与描写，明显带有一定的文学色彩。我不可能知道我出生时的情景，全凭母亲曾经对我的讲述，并加入了我的想象。我这样写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人们：
——人的降生，是值得欢乐与庆贺的。
——人的降生，那是一件伟大而神圣的事情。
——人的降生，拉开了人生的帷幕。
来源丨章剑华
编辑丨候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