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深秋,我遇见骆马湖
张家龙
汽车顺着不太宽阔的环湖公路行驶一个多小时,抵达宿迁和新沂交汇处,我和好友决定下车一睹这个秋天遇见的骆马湖,望着湖边湿地自然清新的原生态景色,我心里除了激动,就是欣喜。
此时,大片野生的荷叶已经半绿半黄,叶片卷曲,低垂,萎靡。簇拥的芦苇义无反顾地坚守春天赋予她的绿色,细看这苇叶的绿如此坚定而执着,仿佛一个真诚憨厚的人正用自己一辈子的人生来兑现年轻时许下的诺言。满含萧瑟的秋风吹来,苇叶颤栗,摇曳的苇杆举着灰白的芦花,随风起伏,仿佛正在田里弯腰收获的农人沧桑倔强的背影,哪有岁月无痕,分明是岁月如刀。
我伫立眺望这片广漠的湖水,听着浪涛相互追逐。拍打堤岸发出的声响,心潮起伏跌宕,这声响仿佛是一群嬉戏孩子的奔跑与呼喊,又仿佛是一位母亲在叹息,也仿佛是天籁传来让人心颤的某种回声和呓语。我感慨这神奇而诡异的大自然的语言,人类只是大自然一个小小的成员,人活着得尊重自然,热爱自然,顺应自然。
成群结队的黑色野鸭和不知名的水鸟悠闲自得地在浅水处游来游去,它们清脆的叫声此起彼伏,起飞和落下的身影像矫健的精灵。岸上的乌桕树叶已经泛红,这纯粹而神圣的红让我心生敬畏,不敢有半点亵渎之念和非分之想,这红色高贵,典雅,直白,通透,仿佛一个纯真少女洁净的内心。
湖心的船队像一条巨龙缓缓移动,船头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白色的鱼鹰鸟追着船队推起的波浪翩翩起舞,用敏捷的翅膀划破蓝天穿透白云,那流动的线条像一首优美的曲子,让人忘记自己的烦躁与苦恼。
湖边钓鱼的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立,有的蹲在地上,但是他们都一样的专心致志,一样的全神贯注,一样目不转睛地盯住水面的动静,当他们提起鱼钩,上钩的鱼儿拼命挣脱时,他们都有嫌熟的技法,轻松地将鱼儿收进鱼篓中。我无法感受这些钓鱼人内心的喜悦与激动,但是我从他们脸上绽开的笑容可以猜想到他们满是幸福与快乐。是的,生活何须大富大贵,幸福本就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某种意义上说快乐只属于每个人自己,和别人无关紧要。
不远处就是著名的千年古镇窑湾,这个历史文化古镇当年可谓是骆马湖岸边一颗璀璨的明珠,明清及民国时期是古镇最鼎盛时期,船只南来北往,商贾云集,号称“黄金水道金三角”。然而时间可以改变一切,随着时代的发展,古镇的居民纷纷外迁到县城或大城市居住,逐渐出现了人去楼空的衰败景象。但是最近十几年当地政府把古镇打造成旅游景区,人们在繁华的都市呆久了反过来纷纷到古镇重新寻觅一种古朴与清净,让浮躁的心灵悄悄安静下来,让追逐名利的心思去除那份躁动和不安。
我们沿着湖边的公路走了足有两千米远,眼看夕阳西下,我们决定返回停车的位置。路边除了稀稀拉拉的乌桕树叶是红色的,更多浓密的树叶都已变黄。树林里裸露的鸟鸣清新脱俗,没有丝毫掩饰与做作,这众鸟的叫声除了求偶做爱繁衍后代之外,我听不出它们本该有的苦难和忧伤。树梢上夕阳摇摇欲坠,即将落入湖水的太阳已经无力照亮堤岸的每个拐角和坡地。
秋天的尽头是冬天。我唯一的期待就是一场落雪能如愿盖住湖岸上没有被野火烧尽的枯草和我心头尚未褪去的疼痛。
2025年1月1日
编辑丨侯宇
审核丨凌子 驰骋
终审丨王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