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起我爸,总有一种“恨爸不成钢”的感觉。
别人家又是买房又是买车,又是高升又是提拔,他却总是不急。妈妈帮他规划高升大业,让他工作之余和领导同事多走动,他总是不以为然,整天乐呵呵地“不务正业”,忙着伺候家里并不名贵的一竿子花花草草。这不,靠近年底时,家里那几株山茶花开了,可给他忙坏了,得空就弯个腰,提个小喷壶给几十个花苞一一润面,比照顾他闺女我还要尽心。
不过,给爸爸润过面的茶花确实更添了姿色,尤其是白色的那株。满株满枝白色的单瓣花朵,配上娇嫩鹅黄的花蕊,沾着晶莹的水珠。凑近闻,有丝丝清香沁出,爸爸说,他喜欢这味道。爸爸乐呵呵地说,“春节大假,茶花相伴,怎一个‘恣’字了得!”
但老爸终于没“恣”成。
新冠病毒随着人们回家过年的脚步,在祖国大地四处游荡。对这种传染性极高的病毒,最好的办法是减少接触,待在家里不外出。爸爸虽不是冲在第一线的医务人员,也忙得不可开交。
大年初一下午去开会。大年初二就开始上班了。
早上,我还没醒,他已经走了;晚上,我已经睡了,他还没回。和我一样没看到爸爸的,还有那些“茶花美眉”们,果真是“明媚鲜妍能几时,几日不顾难寻觅”,花们焉不邋遢地缩在枝头。
晚上十一点,爸爸开门了,妈妈叫爸爸赶紧扔口罩、洗澡的声音让没睡熟的我起床了。洗过澡的爸爸匆匆跟我打了个招呼,进书房忙了起来。妈妈冲了热牛奶,简单说了几句,似乎是妈妈责问爸爸“需要这么忙吗”,爸爸回了一句“这是什么时期!”我望着窗外,平常该熄灭的灯火亮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灯光下的是焦急等待的妈妈还是劳累奔波的爸爸呢,忽然想起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远方的人们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我拿起小喷壶,学着爸爸的样子,弯着腰给花们一一喷了水。明天早上,我要摘一朵最美的白色茶花给爸爸带上。
“过分了哦,早出晚归就算了,都三天不着家了!”妈妈又要发火了。三天中妈妈就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被拒接后,妈妈再也不敢打了,怕打搅正在工作中的爸爸,爸爸一直没联系我们。晚上十点半时,妈妈小心翼翼地视频爸爸,终于接通了,“区里企业都要复工了,我这几天要排查、登记,太忙了,就不回去了。”“你注意点,新闻里有劳累……”,望着爸爸疲惫的样子,妈妈咽回了“猝死”二字。
隔着手机屏幕,我看到了给爸爸的白色山茶花,它静静地呆在爸爸的办公桌上,原先玉质的花瓣打起了枯黄的褶皱,靠近花蕊的部分仍冒着鲜嫩的白,和鹅黄的花蕊并肩作战对抗着枯黄,冒着一股新生的力量。香味透过屏幕,传了过来。
白色山茶花的花语是“你值得敬慕”,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每一个恪尽职守的你都散发着清雅的气息。
编辑 | 胡亦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