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誉炜
来到苏北水乡泗洪,顿时进入一个绿水缠绕覆盖的世界,遍地是大大小小的池、塘、堰、堤、湾、沟、渠、滩、洼、坑。这里地处淮河中下游,东临洪泽湖,西与安徽接壤,位于中国经济最发达的长三角经济圈的北端。水域面积占境域面积的40%,拥有75万亩的国家级洪泽湖湿地自然保护区,“游大湿地,做深呼吸”,已经成为泗洪响当当得天独厚的生态名片。
正值暮春时节。城中一河春水,涓涓细流,碧波荡漾,青石桥、油纸伞、乌篷船、牛毛雨、烟波钓台,身着红绿白蓝各种鲜艳颜色的人们,悠然自得地赏美景,品美食,俨然是秦观、柳永和李煜笔下的杨柳岸边晓风残月,又好似一幅巧夺天工的水墨画,也像是一首婉约耐读的诗词歌赋。哦,这柔情的南方,这水做的江南。
泗洪境内的河流如同不同性格的人们,各有各的风姿水韵。最古老的要数河长30多公里的汴河,它西与湿地大道相接,一水逶迤东南,直至终点洪泽湖临淮船塘,到了那里,这条古老的小河便融入水天一色的湖面,去向浩渺无际。追根溯源,这条汴河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是公元605年开掘的隋唐大运河首期工程,沟通黄河、淮河和长江三大水系,曾经通航720年。据史书记载,汴河一度盛况空前,独领水运大势。巅峰时期,舳舻相次,千帆蔽空,上下滔滔;仓廪岁运,满河辉耀,南北匆匆;波光水影千余里,澄澜相通,气象万千。
有着“千里长淮”的淮河,作为过境河,在泗洪境内的长度与流量,与它全长千余公里的体量相比,也许有些微不足道。但说起淮河对于泗洪的贡献却也不能低估。在泗洪距离洪泽湖最近处,淮河匪夷所思地拐了一个大弯,绕道90多公里才汇入洪泽湖,这使得淮河在泗洪的进退就有了特殊的意义。这个离奇的拐弯,造就了一条河所表达的于无常于偶然中呈现的缘分、时空和气象。这就有了泗洪“四面环河”的奇景:淮河、老淮河、怀洪新河、废窑河合围而居,成为淮河流域唯一的岛屿乡镇,使得长淮大堤绿柳掩映,漫漶如巷,泗洪素有“大柳巷”的美称。
泗洪境内,还有人们朝夕相见的濉河,水似绸缎,柔软光滑,天水一色,倒影其间水清澄。入夜,月出挂树梢,团圆皎洁,度户穿帘。两岸霓虹五光十色,投影虚实相生,万家灯火,城开不夜,夜半霓虹半河金。还有静卧在泗洪北端的徐洪河,记录着上世纪七十年代这里的人民战天斗地、安邦图治的峥嵘岁月,为当地人民防洪、排涝、灌溉、航运,以及南水北调东线的复线工程,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洪泽湖湿地自然生态保护区,我还听到了当年新四军部队在水乡浴血奋战、可歌可泣的故事。那是在1941年3月,张爱萍奉命率新四军三师九旅,开赴洪泽湖地区,发起了洪泽湖剿匪战斗。这支新四军湖上人民武装队伍,以独特的水上游击战术打击穷凶极恶的日伪军,演出了一幕幕威武雄壮的战争活剧。人民子弟兵由开始不会游泳的“旱鸭子”,苦练精兵,成了能打能游能藏的水上轻骑兵。他们想出种种办法,凭借芦苇荡天然地势,打游击战,还发明了“蟹壳灯”的妙招儿,以假乱真,不断消耗敌人的战斗力,搞得日伪军坐不宁、睡不安,一再陷入新四军游击队的埋伏圈。洪泽湖军民在整个抗日战争中,以独特的水上游击战保卫革命根据地,有效地震慑了日伪军。到1944年前后,洪泽湖地区的伪军纷纷弃暗投明,主动投奔洪泽湖革命根据地。洪泽湖抗日根据地的巩固和发展,为夺取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做出了重大贡献。在芦苇掩映着的新四军洪泽湖战斗纪念馆里,我看到了当年新四军用过的大刀、长矛和手雷,看到了毛泽东亲自起草的表彰洪泽湖抗日武装队伍的电文,看到了彭雪枫、邓子恢、张爱萍、刘瑞龙、张震等新四军将领的生活遗物和战斗足迹。今天一望无际的洪泽湖岸边,齐聚着正在进行国际钓鱼比赛的人们,悠然自得地甩着鱼竿儿;湿地上一排排翠绿翠绿的水杉树间,划船游玩、戏水的人们发出阵阵欢笑声;远处传来人们唱古老泗州戏曲的声音,无不在宣告世人:昔日先辈夙愿已经如期实现,一个生机勃勃、水韵悠悠的新泗洪展现在苏北大地上。
悄无声息、日夜飘荡的洪泽湖水,以及分布在这里静静流淌的河塘湖泊,如同一件件水质记录仪,又如同由水韵谱写的歌曲,静静地书写着历史过往,默默地吟诵岁月变迁。
2024.5.5于江苏泗洪旅行途中
编辑:马晓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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